傅大為訪談
訪談日期:2016年12月6日
訪談人:黃之棟
受訪者:傅大為
黃之棟:是不是先請教一下,您當初是怎麼接觸到愛丁堡學派的?
傅大為:愛丁堡學派的接觸是在Columbia(哥倫比亞大學)(Robert)Merton(莫頓)科學社會學的Seminar裡面。當時有些社會系的同學也會說,現在愛丁堡科學知識社會學很重要。早期的STS也開始在批評Merton的東西,當時莫頓也會比較自我防衛,覺得人家都誤解他,沒有好好看他的書,類似這樣的事情。所以當時我們在美國已經聽到這些傳言。後來Harry Collins也到了莫頓的 Seminar去做演講,我們也都去聽了。那時候Collins很年輕,遇到Merton都畢恭畢敬的。大概是這樣的過程。
那當時我們到底讀過多少愛丁堡的東西?我現在已經記不得了。可是我現在寫自己的書稿的時候,就用了一些我比較早期收集的資料。我去找我過去的檔案,發現有些資料是我在哥大時影印的。經過了三十年,我現在才仔細地看,所以那時候還沒有看的那麼仔細。我回到台灣以後,開了科學社會學的課。但不只這個課,還開了西方科學思想史和西方科學社會史。我開西方科學社會史的時候,有時候會花一個月的時間或是三四個禮拜,來讀Barry Barnes(1985)的About Science。那也是教科書,就是寫給大家看的東西。我在西方科學社會史也會教這樣的東西。這是我早期接觸與傳播愛丁堡學派的過程。回台灣之後,大概除了我以外,就比較少人在大學教授科學社會學,那時候我用了一本Science in Context (Barnes & Edge,1992)的論文集。那本書裡面我們討論很多文章,像林崇熙也從這本書裡面,得到很多靈感。他那時候還是清華歷史所的研究生。那本書,我到現在有時還會參考,我在寫SSK歷史建構的過程中間,還是會參考那本書。
黃:我有點好奇。因為老師的經歷比較特殊,您是直接從Merton的課堂上學習的。那時的美國社會學界是什麼樣的情況?特別是當時強綱領挑戰的箭靶其實正好就是莫頓。
傅:其實不一定。像愛丁堡學派的領航人之一David Bloor(1973; 1983: Chapter 8)批評的箭靶有幾次都是針對Karl Mannheim(曼罕),而不是莫頓。Barnes寫的才是比較針對莫頓。可是David Bloor不是,他說曼罕較膽小不敢前進,還好有維根斯坦。我在書稿裡面有提到,有一個叫做David Kaiser的MIT學者,他曾經寫過嬉皮如何轉變美國物理學的書(Kaiser, 2012)。同樣這個作者,曾經寫過一篇文章,說其實Bloor對科學社會學的瞭解,還是受了Merton的一些影響(Kaiser, 1998)。後來他跟Bloor有一些討論,但Bloor沒有完全同意他。因為Kaiser寫那篇論文的原因是,他覺得曼罕沒有像Bloor寫的那樣,膽子那麼小。主要是因為曼罕那時候關心的是歐洲的狀況,特別是歐洲人文世界的狀況,科學不是他主要想討論的內容。
黃:您那時候在課堂上,像莫頓對Collins(柯林斯)的態度是怎樣?
傅:當然是還算開放。不過他們也有一些辯論,辯論的時候柯林斯就有點畢恭畢敬的。其實當然有一些討論,但因為我那時候對柯林斯的東西,知道的也很少。我記得莫頓還在的時候,我去上了兩年科學社會學的研討課,中間有些主題我是記的很清楚的,可是柯林斯的演講題材,我的印象就不是那麼深了,但記得他似乎被莫頓質疑很久。[1]
黃:另外一個比較好奇的是,老師以前念的是科學哲學與科學史,怎麼會去上默頓的課呢?
傅:所以默頓不是我的指導老師,他是我科學社會學的老師,我對他的記憶與感情其實很深。為什麼會這樣呢?第一個,因為Merton(1970)他的十七世紀的英國科技與社會是科學史。所以我們在他的研討課也讀過那本書;另一方面,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,一直對社會學很有興趣,因為我們也關心台灣社會。因此想知道有沒有一些社會學的角度,可以切入。那時候我在哥大的時候,知道他在哥大社會系很有名,而且默頓是做科學社會學,這和我做的科學史或科學哲學是相關的,所以就很積極的去上他的課。
因為哥大哲學系開的課不是很多,我有興趣的也不是很多,所以我對哲學系的感覺是:「略有失望」。但是因為來到紐約,就想說用其他東西來補充,特別是默頓(與H.Zuckerman合開)精彩的科學社會學研討課以及他對學生的熱心。當時Edward Said(薩依德)也在哥大教書,可是我完全不知道這個人。所以我後來覺得我真的是很stupid[笑]。而如果我早點知道薩依德的Orientalism,就一定會去聽聽看。所以這個很奇怪,我最近還在臉書討論這個問題:以前新橋譯叢[2]出版的翻譯書,包括了科學革命的結構,但譯書裡面似乎完全沒有後結構主義的東西,但是韋伯的書卻翻譯了很多。那個時代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?傅科(Foucault)的東西也都沒有。有人說是因為韋伯熱,但高承恕也說了幾次,其實沒有韋伯熱。
黃:我想來談談您的這篇文章。一個滿有意思的地方是,這個專輯是孔恩五十周年的紀念[3]。但包括傅老師您的那篇文章在內,論文集裡面絕大多數好像都與SSK有關。從那個之後,大家似乎對SSK的討論變得比較有興趣。老師那時候是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嗎?
傅:我在寫這個東西的時候,之所以會談到SSK,是因為孔恩跟SSK有許多恩怨關係。Ian Hacking(海金)那時候又來過台灣[4],為了回應我的問題,他談到了孔恩跟SSK的關係。他認為孔恩有一個顛倒的Oedipus情節(reverse Oedipus complex)。但我覺得不是這樣。海金後來也不再提這件事情了。你知道,西方的大學者來到台灣,講話都會變得比較大膽。我們STM期刊以前有一個海金的精彩座談,就包含這些東西[5]。所以從孔恩五十周年[的脈絡],我就來回顧海金所說的,還有孔恩跟SSK的關係,特別是孔恩在1991年寫的“The trouble with the historical philosophy of science”(Kuhn, 1992)。那篇文章其實台灣人知道的不多(我也覺得很驚訝)。最近有一個STS的朋友,他告訴我說,他孔恩的文章都知道,唯獨這一篇重要的文章不知道。
所以我大概是想分清楚孔恩跟SSK的關係究竟是什麼。我不接受海金的說法,更不接受Steve Fuller(符勒)的說法,所以在這個狀況下,我就需要來處理孔恩跟SSK的關係。同時,科學哲學出身的戴東源(2014),他寫了一篇孔恩、布洛爾與對稱性原則。當然他以前有說過,之所以會寫那篇文章是因為受到我和陳瑞麟的刺激,所以才來寫這個東西。他是從科學哲學的觀點出發,也對SSK很不滿意。他以前的博士論文我就是口試委員。他寫這篇文章,寫得還算不錯,所以也讓多一點人注意到了SSK。當然,他是在批評SSK,說不定有時候人家看了,會覺得SSK不知道是什麼東西。常常在台灣是要從有人在批什麼,你才會知道那個被批的東西是什麼。
黃:我知道老師正在寫一本新書。要寫一本新書,一定累積了很多資料,如果要您改寫2014年這篇文章的話,您覺得有哪些東西是需要修改的?
傅:根本才三年不到阿!所以這篇文章應該算是新的吧![笑]如果你說有什麼東西要改的話,因為這篇文章裡面,我討論了一些John Forrester。他是劍橋一位跟王文基老師滿有關係的教授,是寫Freud的專家,在前一陣子過世了。Forrester曾是孔恩的學生,曾經寫了一篇文章分析孔恩的心理狀態(Forrester, 2007)。我覺得寫的不錯,但是我還是有不同意他的地方。我的那篇文章有一小節就是在談孔恩的心理狀態,但對我今天來講,就不是那麼重要了。因為今天我是要從STS去談。兩年以前,因為是孔恩的Structure 出版50週年,所以就我能力所及孔恩的每個面向,我大概都希望能碰一下。有些部分我覺得有點急切,可是台灣也不知道。台灣大部分人也是不知道符勒,但是我覺得他批評孔恩的太不像話了,所以後來他們來翻譯了一本書[孔恩vs.波普︰爭奪科學之魂](史蒂夫.富勒, 2013)。
其實我不太懂為什麼要翻那本小書,他們號稱那本小書是符勒那本大書Thomas Kuhn (Fuller, 2000)的續集。可是原來那本書這麼大,現在這本這麼小,怎麼會是續集?我覺得有點好笑。但是符勒也替台灣寫了一個中文版的序。符勒在日本有些影響,因為他常跑日本,所以日本有些做STS的,滿受他的影響。然後用他的argument再回過頭來批評孔恩,或是批評STS他們不喜歡的流派,像是SSK等等。所以大概是這樣的一個狀況。符勒的問題還是需要處理,後來陳信行在那本小書裡面,寫了很長的導言。那是我我一直想看,但是還沒看的部分。大概是這樣。
黃:撇開這篇文章。整體而言,您覺得愛丁堡學派對您的啟示跟影響到底在哪裡?
傅:影響其實還不小。我接觸Bloor(布洛爾)滿早的,Barnes(巴恩斯)也接觸的滿早的。那是我還在台灣推廣Thomas Kuhn的時代。大概經過十多年之後,大概是我很早在台灣教課的時候(大概是90年代初期吧),就有教到Leviathan and the air-pump (Shapin & Schaffer, 2011)。當然,Shapin(謝平)也是愛丁堡學派的。所以在這個狀態下,我那時候也是覺得這本書是《科學革命的結構》以後,科學史跟STS最重要的一本書。所以我那時候才想教這樣的東西。Latour(1987)的Science in Action出的比較晚,後來林崇熙回台灣以後,來我們清華歷史所演講,他開始提到Latour(拉圖),但是在那之前謝平這方面的影響都還滿大的。再來就是Pickering(1984)講基本粒子的歷史,中間有一篇精彩的文章講基本例子中的一些學派論爭,放進了Science in Context裡面(Pickering, 1982),那也是比較早期的。那篇文章我覺得很重要,後來Pickering(皮克林)乾脆把這個主題發展成一本書。
所以我接觸愛丁堡學派大概就是說:皮克林、謝平,還有布洛爾、巴恩斯,Law(羅)我們知道是愛丁堡畢業的,後來轉成ANT。所以我不知道羅算不算是深受愛丁堡影響?當年我們在推STS的時候,有讀過Law(1986)的葡萄牙戰艦一文。那是很重要的一篇文章,我們都很喜歡那篇。然後還有Brian Wynne(緯恩)。他的話是不是算愛丁堡的呢?因為他是愛丁堡的博士,所以是第二代,就像Donald MacKenzie(麥肯志)!當然,我也受到MacKenzie(1993)影響,因為他寫了Inventing Accuracy。讓我感覺到愛丁堡學派終於開始處理軍火科學的議題,更與英美的時代社會問題聯繫起來。
緯恩對科技爭議的貢獻也很大。有一年,我們在東京開了4S(Society fro Social Studies of Science)會議。那一年[2010]的Bernal Award(終身成就獎)就是給緯恩[6]。當時緯恩做了一些很有趣的評論。他說:我們看過去幾屆終身成就獎的得主,好幾個人都是愛丁堡的。我也是愛丁堡的。你看,這樣看起來真像是個「同花大順」(royal flush)。他的話還滿有意思的。所以就是說,緯恩幾乎就自成一派了,特別強調科技與公民社會的關係。所以我們有時不會把他跟愛丁堡學派做聯想;麥肯志就不一樣,他穩穩地就是愛丁堡的。但是這些人你要是算一算,又都是愛丁堡學派的,雖然有些人像皮克林已經脫離SSK,但他那時候確實是在愛丁堡。
還有一個Martin Rudwick(魯維克),他也是一個很好的科學史家,他曾經在愛丁堡待過一陣子。他早年的歷程有個奇妙的變化,他本來是在荷蘭那邊教書,但是後來為了抗議荷蘭那邊大學的不公正做法,所以他就離開,在愛丁堡待了一陣子。大概是這樣子的過程。前前後後,你要是細算起來的話,是有相當的影響。只是有時候,我們沒有那麼清楚的把某些人也算成愛丁堡學派。
黃:那像您早期推動STS,現在推SSK,有一個什麼樣的脈絡嗎?
傅:我現在有在推SSK嗎!?[笑]大概有個脈絡就是說,因為那時候,我們翻譯了《科學革命的結構》,台灣的反應也不錯。這麼多年來,每半年都有幾百本賣出去,所以我版稅一直拿[笑]!然後我對孔恩的印象也很好,他是我的hero之一。我和孔恩後來也有交流,所以在那個時候(九零年代)的台灣,我們推科學哲學跟科學史。就這一點來說的話,我是滿樂意推廣與研究孔恩的東西。當然還有一些其他人,我也推過,像Paul Feyerabend。另外,我對Imre Lakatos(拉卡圖)也很喜歡。我當年本來有在翻譯拉卡圖的論文集。孔恩的那本書因為很有名,所以在新橋譯叢裡,這本書其實本來已經有哈佛的人要翻譯了。但是當時有人因為要做博士後,就覺得沒有時間翻譯了,於是就退出來。退出來以後,人家就想說要不要找傅大為來。可是我要去譯那本《科學革命的結構》的後半本,拉卡圖的書就只譯到一半,只好停下來。可是當我把孔恩的書譯完,我就回台灣了。回台灣之後事情就多了,我拉卡圖的書就沒辦法譯完了。後來找了好幾個人,也都還是不行,所以後來還是中國大陸譯了出來。
話說回來就是說,一開始的時候我推廣孔恩,而且有一個文本《科學革命的結構》翻出來,其實還滿好的。可是後來因為要推廣STS,林崇熙、雷祥麟他們回來台灣,那時候已經是解嚴後,已經是90年代末。90年代末的時候台灣的科技爭議很多,比較不是一個談《科學革命的結構》的時代;我們做STS的,應該可以跟社會的科學和技術有更密切的關係。所以後來就推STS。
可是在推STS的時候,一開始就是比較全面的來推,沒有特別推哪一派。每一派都有優點,所以我們都推。我們在做東亞STS的時候,曾經在韓國碰到Trevor Pinch。他也是SSK的,我們也邀過他來台灣[7]。雷祥麟他們邀了Brian Wynne (緯恩), 緯恩其實也是SSK。只是我們後來都沒有用這些標籤式的名字,或是學術傳統的觀點來定位他。我們很早就研讀過緯恩的東西。拉圖更早也來過台灣[8],這是滿早的。但是拉圖並沒有「熱」耶!我現在回想的話,因為他來訪問台灣的時候,我們就聽說他的Science in Action,台灣有人要譯,可是一直沒有譯出整本書,反而是中國大陸有譯出來。We have never been modern是我當初提議說要來譯,就有幾個朋友說:我們一起來譯!可是後來大家都紛紛有其他事情,所以拖了好多年,這本書最後才出來(Latour, 2012)。
但是不管怎樣,我們當初在推的時候是全面在推。當然我們知道,有一些不同的流派,但是我們覺得只要是STS的都好。後來雷祥麟比較強調ANT,也早就認識拉圖,加上羅的學生林文源也一直推ANT。所以我就有一個感覺,因為拉圖來過台灣,大家都知道他是ANT的創始人之一;反之,像是緯恩來的時候,似乎就沒有特別提他是SSK一系。的確,後來注意ANT的人比較多,我早年在高雄性別研究所,一個指導的學生去研究:為什麼有些人沒有辦法哺乳的時候用母乳,而是用奶瓶。她也是用ANT在做的,也就是奶瓶的技術網絡(鄭琇惠, 2005)。可是後來情況就有了變化,包括柯林斯(H. Collins & Evans, 2008; H. M. Collins & Evans, 2002)開始寫專家。我覺得那個東西滿有意義的,雖然他在政治上或許略為保守。另外就是台灣有些人就常常提ANT,以致於說有些人覺得SSK有點過時。那我就覺得怎麼會過時呢?謝平跟柯林斯、巴恩斯都有新的東西,連布洛爾(2011)後來都寫了一本新書。
拉圖好像有點記得我,我們算是朋友。這次我去新加坡開會(SHOT),我跟他還在同一個Panel,我做主席,他做評論人。拉圖人是滿好的,只是在台灣這個脈絡裡面,提ANT的人比較多,SSK的反而比較少。後來也不是只有ANT、SSK,又多出社會世界理論(social world theory)等等,所以變得很複雜。在很複雜的情況下,拉圖又每年都出一本書,然後世界到處跑。SSK裡面的一些人年紀比拉圖都大,所以不會世界到處跑。這樣子的話,SSK受到的注意就不如它應該有的,何況多年來我讀過SSK的名著很多。大概是因為這樣,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在台灣發展STS,應該要平衡的發展,就會比較覺得說:如果有機會我就多來提SSK,讓台灣知道不是只有ANT,ANT也不是沒有問題,它被SSK批了很多次,當然拉圖也常批SSK。所以這種問題,我有種感覺,不要讓人家覺得你是井底之蛙。
黃:最後想請問老師,您對STS的展望跟回顧。這麼多年來,我們應該往哪邊去?
傅:這個問題很難回答,因為它不是個普遍的問題。對我而言,現在比較重要的是STS在東亞,還有在台灣怎麼發展。這也涉及到說,這次我們到北京[2016 The 12th East Asian Science, Technology and Society Network Conference]開會,對我而言,我是想藉這個機會來了解中國還有東亞,日本跟韓國最近的發展如何。整個歐美有他們的發展,我們目前當然是無能為力去影響歐美;但是東亞的話,是有一些可能性。怎麼樣能夠讓STS在東亞是有用、有意義的,這個是我比較注意的。
我大概想到一點,台灣的STS發展,強調(社會)運動的人比較多;對於理論方面,強調的比較少。所以STS在台灣,如果你問什麼是STS?就是一個領域,只要是跟科技、人文社會領域相關的就是STS。可是對我來講,不是這樣子。STS裡面有些經典,像小典範。這種東西很重要,我就覺得這個部分台灣比較弱,要不然就是說有些人就是獨尊一家,像ANT。
可是中國大陸情況很不一樣。就我的觀察,他們社會比較緊密,比較封閉,所以對於社運或是科技相關的[議題],他們的施展空間,沒有像台灣那麼大。何況在台灣,你還可以告,在法庭上爭辯。起碼我不覺得中國可以比得上台灣,像RCA這種東西。但反過來看,就是因為他們社會的發展空間不大,所以我感覺他們對理論,都還滿有興趣的。我最近去那邊,北京清華STS所的劉兵送我幾本書。因為以前他對科學史、科學編史學滿有興趣的。他自己寫過一本書,後來又跟他的學生們也出了一本書。我回來翻一翻,就覺得還滿有趣的,裡面有一些新的東西,發現原來中國大陸也有在研讀與思考SSK。所以我覺得他們對這些東西還滿有興趣的。這是海峽兩岸STS的部分。
參考書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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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Merton 2003年過世時,我在史語所的《古今論衡》刊過(no.9, 2003)一短文「懷念 Robert K. Merton」,可參考。另外,同年,荷蘭的STS名家W. Bijker(當時的4S會長)在 Science, Technology, and Human Values期刊上也發表了對Merton 的懷念文(Vol.29, no.2, 2004),他從STS角度極為推崇莫頓,甚至認為莫頓就是 social studies of science 整個領域的創立人(founder)。
[4] 編按:Hacking曾於2007年11月,受台灣大學人文社會高等學院暨哲學系之邀來台,並針對「真理與理性」(Truthfulness and Reason)進行了四場演講。這些演講後來匯集成Scientific reason一書(Hacking, 2008)。